武林风举牌女郎被揩油:救命啊,老师叫写<<辩论浅析>>,搞不定的偶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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谢谢,不过好象散了点啊

辩论的乐趣

1999.8.28,星期六

名人谈辩论

中央电视台的解说员说:“薛兆丰的业余爱好是通过辩论,宣传西方经济学理论。”

我想,了解我的人,恐怕都不会有异议吧。

我以前听说,毛泽东在年轻的时候,有一次在朋友的家里高谈阔论。中途,主人因为要嘱咐仆人买菜做饭,不得已分了神。毛泽东看着这位朋友为了买菜的琐事,跟仆人絮絮叨叨说个没完,十分生气。道不同,不相为谋,毛泽东愤然离去。

我也听说,我心目中的英雄之一,诺贝尔经济学奖得主米尔顿·弗里德曼教授,与人交谈的话题永远只有一个,就是经济学。更难得的是,他秉性耿直,从不两面三刀( "I never say anything privately that I would not say publicly." )。那样的辩论,真是爽快。

我更不会忘记,十年前,我在卡尔·波普尔爵士的The Open Society and Its Enemies(《开放社会及其敌人》)里的一句话下所划的一道浓重的横线,那句话是:"If we don't speak, who will speak?"

但是,我也知道,我心目中的另外一位英雄,香港大学的张五常教授,曾经断言:“我认识的理论高手,没有一个是喜欢争辩的。一个人的文章,一旦发表,就有了它自己的生命,是受赞同,是受批驳,都由不得你去控制,辩论是徒劳的。我只有一篇文章,我觉得没有写清楚,读者误会了,所以写了补充的一篇。我苦思冥想才写出来的论文,有些人看两眼就批这批那,我只能一笑置之。”

我明白,即使我完全接受张教授的断言,能够忍住不争辩,也不表示我就能成为理论的高手的。更何况,有毛泽东和弗里德曼的榜样在,我就心安理得地一再品尝唇枪舌剑、手起刀落的乐趣了。不过,每每在归途中,我还是会把张教授的话拿出来,再三想想他为什么会那么说。

这次,承蒙中央电视台安排,可以在镜头前比武,我当然要珍惜机会。

虽然,“民族激情与市场经济”、“行业管制与反垄断法”、“产权保护”、“政府扶持产业发展”,都是我滚瓜烂熟的话题。只要对方一开口,我就已经知道应该怎么答。但是,要把握电视节目数以秒计的宝贵时间,将过去通宵达旦地施展的功力,集中在两三招之内制胜,还是必须花点工夫。

准备辩论是有套路的。我以前参加过两次大学的辩论比赛,就摸索出一些门径,效果不错,这次当然要如法炮制。

口才是次要的,这正如高中程度以后的作文,书法是次要的一样。首先要把道理想清楚,至少要通得了自己这一关。事前越是苛刻地质问自己,整理出来的思路,就越是经得起推敲和考验。众人扰攘一番是难免的,但只有磐石才会留下来。

然后才是表达。要用短句,例子要典型,用词要朴实,尽量不用术语,更加没有耸人听闻的杜撰生词如“知识霸权”。

斯密、弗里德曼、科斯、阿尔钦、以至张五常,都只是娓娓道来,宛如一个思维健全的人在闲话家常。

不过,这也不难,相关的话题我都曾经写过不少文章,剪贴一下,凑起来的“模拟对话”里,很多段落都已经是经过锤炼的了。

最后是熟练。我要将“模拟对话”背诵下来。观众看到的,不是凤凰卫视的《锵锵三人行》,更不是亚洲电视的《龙门阵》和《港是港非》,而是从三小时的录象中剪接出来的三分钟。

灵机一动、短兵相接的片段,固然比较刺激,但那只能显示我的小聪明。我重复大道理,虽然显得比较呆板,但能够让有心的观众回味再回味。毕竟,恕我孤陋寡闻,中央电视台上以辩论的方式,直白地表达典型的自由经济思想的例子,毕竟还是第一次吧。如有先例,请读者提醒。

做完这些准备工作,我就收拾行装,准备出发了。

与尹忠东北上

“你终于可以跟自己喜欢的人比翼双飞了。”一个朋友戏谑道,她指的是尹忠东。

开始,我们都以为,只要在午饭时分,站在中央电视台食堂门口,就能够一口气把明星们都看完。所以,我邀请尹忠东陪我北上时,不仅要他负责给我提意见,还要自理来回机票,唯一的报答,是我提供机会给他结识央视的明星。见这么好的报答,他很快便答应了。

大学四年,有三年半我和他共用一间宿舍。大一的时候,晚上我给他朗读卢梭的《社会契约论》,不时夹杂一句“睡着了吗?”如果有反应,就继续念下去。

是我让他认清了斯大林的极左路线,是他惊醒了我黑格尔式的迷梦,并把我从支持政府积极干预经济的立场,拉到了今天的立场。

想当年,我曾经是个“文化人”。我大一的时候,满嘴都是“从另一个角度以更深的层次看人性的本质……后现代主义就是外围向中心的爆破……”这类思辩语言。

我那时不自觉地以为,突发奇想,生造概念,滥用比喻,滔滔不绝,就是学问,就是文化。这种乱说一通的文化,以黑格尔的著作为登峰造极。今天,我还能在《读书》里看到我当年的影子。

而尹忠东却天生是个没有“文化”的人。他有时质问,更多是充耳不闻。他给我的建议是:不用打比喻,你就事论事说就行了。

今天,我经常举例子,但几乎不再打比喻了。他的这个忠告,我终生受用。仅此一点,他就是我的老师。语文书上教我们,有一种论证方法叫“比喻论证”。但实际上,比喻是不能用来论证的。很多无效的辩论,就是双方在竞赛打比喻。

十多年来,建筑思想体系,磨砺分析工具,成了我们两人,尤其是我的最大兴趣。

尹忠东不如我勤奋,记性不如我好,冲劲不如我大,但这都不是重要的——重要的是他的判断能力比我强得多!很多次我认为他大错特错的事情,后来竟是他对了。这让我对他的意见不敢轻视,就算不接受,也还是要藏起来,时不时拿出来想一下。

“假如我死了,你还会继续关心这些话题吗?”我问他。

“恐怕不会了吧。没了你,我找谁说啊。”

“我九泉之下的阴魂跑上来找你,看见你不是在打游戏,就是在打麻将吧?”

“是,是,很可能,那才是正常人的生活。”

我是知道他在游戏或麻将就生气痛骂的人,这一点我有点象毛泽东,但如果我死了,也没有办法痛骂他了。

拜会茅于轼

今年初,我曾经和茅于轼在深圳共晋早餐。我一直很欣赏他用浅白的散文传达经济思想的做法。他的《生活中的经济学》脍炙人口,有些地方,例如关于“娼妓”的那篇文章,我不同意,但那已经是很难得的一本书了。

我欣赏他,还有另外一个原因,就是他是在年纪比较大的时候,思想才发生了比较大的转变。一个人能够在四十岁以后,依然保持一个开放的胸怀,是很可贵的。他属于那种按照常识正常思考的人,所以我相信,只要有足够的时间,我们的之间的分歧是可以缩窄的。

那天晚上,我们到他客厅坐下。我扼要地介绍了我的观点,市场是色盲的,同意;政府不应该扶持IT企业,同意;应该保护知识产权,同意;微软的垄断是合理的自然垄断,不同意!

我们于是就微软的垄断问题,展开了交锋。他先说,国外有一种衡量一个行业是否存在垄断的计算方法,就是各个企业所占行业的比例的平方和不能超过一个常数。比如,一个行业只有一个企业,100的平方是10000,超过了这个常数;只有两个,50的平方加50的平方等于5000,也超过这个常数……

我看了尹忠东一眼,但还是很耐心地等他说完,才告诉他:“你没有办法确定行业的边界,这一点做不到,后面的计算再精确也是徒劳。”

他马上明白过来,显然用企业占行业比重的办法难以界定垄断。他便说这个问题没有定论,然后换了一个办法,说衡量微软的定价是否合理,应该看微软的定价是否等于它的产品的平均成本。

尹忠东便告诉他,如果由政府出面,请专家去核算微软的平均成本,给微软的产品定价,微软就会失去控制成本的积极性,微软会把成本弄得很高,以至政府核算出来的价格跟现在差不多。茅于轼便说,这个问题没有定论。

高手过招,点到即止,我们没有纠缠下去。

其实,关于垄断问题,国内的经济学界,跟国外的经济学界有很不一样的看法。国内还到处流传当年拆散AT&T是多么的成功的说法,殊不知自那以后,汗牛充栋的论文批驳了那次拆散。

国内的学者,对于弗里德曼、贝克、阿尔钦、格林斯潘等人对反垄断法的严厉批评,更是一无所知。一说到垄断,他们就想到中国电信,而根本看不到行政垄断和自然垄断的差别。

盛洪说:“我们如果放弃建立反垄断法的权利,微软就会哈哈大笑。”显然,他不仅对反垄断法的坏处一无所知,还混淆了立法权和立法内容的关系,好象不行使建立垄断法的权利,就会被人占便宜一样。

这一点我和尹忠东上北京前就很清楚。中央电视台让我们推荐采访几个经济学家,我们有信心张维迎和林毅夫两个人会赞同我们的观点,但国内只有这两个人我们有信心。

可惜那两天两位都不在北京。至于茅于轼和盛洪就很难说,特别是盛洪,他的变数更大。事后看他们的采访记录,证实了我们的担心。

在辩论后,每个人都会评估一下胜负。但有时候,即使是自己赢了,也会暗暗佩服对方。有一次,我和我的一位经济学老师讨论问题。他说了一套如何确定价格的办法,我反驳说:“你虽然花两块钱买回来一个杯子,谁都知道这个杯子此时此刻值两块钱,但为什么是两块钱?永远也算不清楚。”

那位老师的回答竟然是:“你平时看的是什么书?”

事后我经常扪心自问,换了我是他,会那么敏锐地意识到自己错了,而且错得很严重,以至有兴趣探听对方的成功秘芨吗?

天则研究所是国内难得的研究所,我恳切希望茅于轼和盛洪两位所长,能够全面重新评估反垄断法的危害,扭转舆论对反垄断法的追捧。

我一直认为,人类所承受的灾难,更多的不是大自然造成的,而是我们所抱的错误思想造成的。辩论是充满乐趣的,而动力之一,是推销好思想的传道者精神。